卢嘉锡:客家人科学家

　　2001年6月4日，卢嘉锡——中国结构化学学科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在福州病逝。当时，天下着雨，似乎也在为他的离去而哭泣。卢嘉锡生前明确表示：捐出所得奖金，用于支持中国科学和教育事业。2004年，以卢嘉锡生前所获百余万港元科技奖金为起点，以鼓励科学创新和支持人才培养为宗旨的“卢嘉锡科学教育基金”成立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人们再次为卢嘉锡的崇高风范所感动。

　　卢嘉锡，1915年10月出生于福建厦门一个世代书香的家庭，原籍台湾台南，祖籍福建永定。他13岁时即1928年考入厦门大学预科，2年后升入本科。先主修数学，辅修化学，后因受张资珙教授（时任厦门大学理学院院长兼化学系系主任）的影响改为主修化学，辅修数学，但对数学的兴趣没有衰减。1934年7月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厦门大学化学系，获理学士学位，而他所修数学系的课程也达到主系要求。毕业后留校任助教3年。

　　卢嘉锡于1937年8月考取第五届中英庚款公费留学，入伦敦大学化学院攻读研究生。在著名化学家S?萨格登（Sugden）指导下进行人造放射性方面的研究，他因此成为中国最早的核化学家之一。仅用2年时间，他便获得伦敦大学物理化学专业哲学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被指导老师誉为比英国籍博士写的“还流利”。

　　1939年秋，经萨格登推荐，卢嘉锡进入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在杰出化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L?鲍林（Pauling）教授的指导下从事结构化学研究，成为鲍林的得意门生之一。从此，结构化学便成为他的研究方向。1940年夏留学期满，他被鲍林挽留在美国工作了5年多。在此期间，他的科研成绩斐然。他在X射线晶体学方面的论文成为同类课题研究的主要参考文献；在燃烧与爆炸方面的研究荣获美国国防委员会颁发的科学研究与发展成就奖。

　　抗日战争胜利后，满怀一腔报国热忱的卢嘉锡舍弃了在美的优越科研条件，于1945年冬回国到母校厦门大学担任化学系教授和系主任，并于1946年和1948年应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和理学院院长胡刚复的邀请，到该校讲授物理化学课程。他学识渊博、讲课生动、见解精辟，循循善诱，谈吐自如，很有大学者风度，深受学生欢迎。解放前夕，他不顾个人安危，为保护厦门大学完整地回到人民手中和保护进步学生做了不少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卢嘉锡历任厦门大学理学院院长、副教务长、研究部部长、副校长等职。1950年，他在国内高校中首先创办了以结构化学为主的化学研究所并担任所长，同时在国内首次招收了以结构化学为主的物理化学研究生，成为建国以来开展研究生教育的先行者之一。他为厦门大学化学系的崛起和厦门大学跻身于全国重点大学作出了很大贡献。1955年，他被选为首批中国科学院化学学部委员，1956年，被中国教育部聘为一级教授。1958年，他到福州参加筹建福州大学和中科院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并于1960年担任福州大学副校长和中科院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所长，在教书育人的同时，又重新回到结构化学和物质结构研究的前沿。“文革”开始后受到冲击，直到1972年才重新回到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的领导岗位。20世纪70年代以后，他主要致力于原子族结构化学，尤其是过渡金属原子簇方面的研究。他在结构化学的前沿领域作出了开拓性的学术贡献。他在化学教育上的贡献直接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堪称桃李满天下的一代宗师。

　　卢嘉锡总是敢于向难题挑战，他说：“劲草独傲疾风，险峰只迎闯将。”他对科学事业的执着精神、对困难艰苦的藐视态度，鼓舞着众多科研工作者迎难而上闯出新路。他认为：“从事科学工作要讲究‘勇、善、勤、坚’，即：要勇于迎接问题、善于解剖问题、勤于讨论问题、坚于解决问题。”1973年，他在国际上率先提出固氮酶活性中心的网兜模型，之后又提出过渡金属原子簇化合物“自兜”合成中的“元件组装”设想等问题，为中国化学模拟生物固氮等研究跻身于世界前列作出了重要贡献。为了使中国在晶体材料新技术科研方面赶超世界先进水平，他提出了实验与理论、化学与物理（或其他非化学学科）、结构与性能、静态与动态、基础与应用等5个双结合发展结构化学的战略思想，在他的指导和培育下，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形成了一支门类齐全、基础扎实、训练有素的科研队伍和一批颇有影响的学术骨干，在化学模拟生物固氮、过渡金属原子簇化学、天花粉蛋白晶体结构、全新非线性光学高技术晶体材料、激光晶体材料方面，取得了几十项重大成果。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已成为中国过渡金属原子簇化学研究中心，国内外新技术晶体材料研究中心之一。1978年，卢嘉锡的“固氮酶活性中心的网兜模型”获中国科学院科技成果一等奖；1992年，他的“过渡金属原子簇化合物的合成化学和结构化学”获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一等奖； 1999年10月，他获何梁何利成就奖。

　　1981年5月，卢嘉锡在中国科学院第四次学部委员会大会主席团首次会议上被推选为中国科学院院长，后兼任党组书记。在任职期间，他坚决贯彻落实“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方针，积极推进科学院的全面改革，推行所长负责制，对科研工作实行分类管理，多方开展横向合作，创办开放研究实验室等，力图使中国科学院真正成为全国自然科学的综合研究中心，对科学发展创新和国家经济建设作出重大贡献。他于1985年当选为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和理事会理事，1988年当选为副院长。他开展卓有成效的工作，促成了第三世界科学院第二次大会在北京召开。

　　1987年从院长岗位上退下来后，卢嘉锡历任中国科学院特邀顾问、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农工民主党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等职。他曾笑着对苏步青教授说：“你晓得我头上的帽子有多少？那就是你的外号——数不清。”他想“卖”掉几顶“帽子”，以便有更多时间从事科研工作。不过，他以林则徐名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因此“不辞辛苦出山林”。他不顾年事已高，连续6次带队先后到河北秦唐沧开发区、贵州毕节地区、广西百色地区、陕西榆林地区、内蒙古地区和福建龙岩地区等地调查研究，就区域性、专题性的经济发展战略进行论证，提出不少富有真知灼见的意见和建议。由他倡导成立的中国初级卫生保健基金会，为改善和提高广大农村地区的医疗卫生条件做了大量工作。他极为关心客家学研究，1995年冬，为《闽西客家志》（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1998年出版）题词：“发扬客家精神。”他晚年曾笔书：“吾日三省吾身：为四化大局谋而不忠乎？与国内外同行交流学术而乏创新乎？奖掖后进不落实乎？”并以此自勉。可以说，为了中国的四化建设、学术事业、人才培养，卢嘉锡是席不暇暖，殚精竭虑，他发扬光大了客家精神，他是一位倍受人们尊敬的著名的科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