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帆——不该被遗忘的优秀诗人

学者 | 2015-8-10 10:59| 查看: 5151| 评论: 0

摘要: 梅县人陈江帆，我国上世纪三十年代很活跃的优秀诗人，曾与戴望舒、施蛰存、何其芳等并列为现代派诗歌的代表。但是，他的名字现已鲜有人知。

　　梅县人陈江帆，我国上世纪三十年代很活跃的优秀诗人，曾与戴望舒、施蛰存、何其芳等并列为现代派诗歌的代表。但是，他的名字现已鲜有人知。

　　曾经灿若星辰的一位优秀诗人，难道就这样被历史尘封了？

　　陈江帆，梅县人，是我国上世纪三十年代很活跃的优秀诗人。曾与戴望舒、施蛰存、何其芳等并列为现代派诗歌的代表。但是，陈江帆的名字现已鲜有人知。如著名学者、北京大学教授谢冕主编《百年新诗》收录陈江帆的诗歌，介绍却只有寥寥一句话：“生卒年不详。现代派诗人，诗作多见于《现代》杂志。”南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罗振亚也曾感慨：“他（陈江帆）的生平至今不详无论如何是种遗憾。”

　　曾经灿若星辰的一位优秀诗人，难道就这样被历史尘封了？笔者多方搜集相关资料，以期了解陈江帆的生平及诗歌创作。

　　与香港文坛交往密切

　　现所见资料，对陈江帆的生平描述确实不多。据犁青主编的《香港新诗发展史》记载：陈江帆（1910-1970），1932年就读于广州中山大学，1933年至1941年间，在香港《红豆》、《星岛日报》，上海《现代》、《新诗》、《文艺风景》等刊物发表新诗。

　　陈江帆被视为“香港诗人”，因为他在香港的报刊发表过诗歌，也常在香港生活。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社会处于一个空前动乱的时期，很多著名作家到香港生活、从事创作。如戴望舒在香港主编《星岛日报·星座》，陈江帆就常在上面发表诗作。除了陈江帆，当时活跃在香港文坛的客籍诗人还有李金发、侯汝华、林英强等，以及诗集《南国风》（陈江帆）、《海上谣》（侯汝华）、《蝙蝠星》（林英强），是这一时期香港文学史的重要作家和作品。

　　陈江帆和侯汝华、林英强等人交情甚笃。1932年，陈江帆和林英强就读于广州中山大学，期间他们结识了李育中、李心若、梁之盘等后来在香港文坛很有影响的诗人。1933年，香港著名文学杂志《红豆》创刊，梁之盘是创办人之一，李育中担任编辑，陈江帆、侯汝华、林英强、李心若都在《红豆》发表了不少作品。1938年，侯汝华病逝，陈江帆作《闻汝华病殁》寄予沉重的悼念，全诗如下：

夕暮掩荆扉，

我坐看一庭灯火，

秋凉的蟋蟀若解人意，

深夜尚哀鸣不已。

我寸心亦如管弦，

正为死亡弹出哀歌；

谁不叹星辰倏然殒落，

何况朝暮的人生！

最痛惜一代俊才，

随百草而凋零，

我忧愤无可告语，

村鼓已三更。

　　都市生活的知性思考

　　香港的都市生活，直接影响了陈江帆的创作。而陈江帆对都市生活的认知是辩证的，也存在困惑心理。一方面，陈江帆彰显了都市的威力、神奇和文明，如《都会的版图》：“都会的版图是有无厌性的，/昔时的海成了它的俘虏；/起重机昼夜向海的腹部搜寻，/纵有海的呼喊也是徒然的。/现在，我们有崭新的百货店了，/而帐幔筑成无数的尖端。”另一方面，陈江帆也未回避都市的罪恶、繁乱和异化，如《海关钟》：“林荫道，苦力的小市集，/无表情的煤烟脸，睡着。/果铺的呼唤已缺少魅惑性了，/纵然招牌上绘着新到的葡萄。”诗中蛰伏着对工业化畸形都市文明的揭露批判，对底层劳动者的同情。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据香港学者关梦南考证，陈江帆1933年发表于《红豆》的《公寓的夜》是最早描写香港“蜗居”状态的诗作。全诗如下：

只容一人居的空间，

我们三个同居者占领着，

寝榻是每一个的宿处，

将我们聚集又隔绝。

白天我们是少有相见的，

而且并不相识，

黑夜会将我们挤在一团——

三个还是陌生的灵魂。

　　从诗歌角度对都市人生活环境的描述和社会问题的探索，写得感性、深刻，即使在今天也有一定的现实观照意义。

　　寻找现代精神田园

　　相对于多姿多彩的都市风景诗，陈江帆那典雅严整、宁谧恬淡的田园乡愁诗，更能让人记住。陈江帆1935年出版的诗集《南国风》，大多数描写岭南的风物，散发着岭南乡村清新幽婉、沁人心脾的馥香。如写游子思乡漂泊感的《南方的街》、《端午》，抒发对南国少女恋情的《夏天的园林》、《恋女》和《秧尖绣的海》，倾心迷恋古老质朴田园风光的《缄默》。再如《百合桥》：

月色浮上百合桥，

今夜，是我村的社日。

单纯调的二簧低唱着，

有感冒性的忧悒开始了。

是海色的鳗鱼阵吗？

乌柏路只见少妇的市集。

我遂有黯然的恋了，

载着十年的心和老的心。

　　诗人通过特定的声、物、色的集合与感情的渲染，真切地烘托出游子返乡的复杂情思。又如《荔园的主人》：“五月的荔子园，/晚风吮着圆熟的花果。/主人坐在篱下，/是飘着百灵鸟的歌音吗？/一个牧羊的歌女，/踱进了篱旁。”《窗眺》：“窗眺的心酿着荒诞的梦——/丛树簇列着星珠的凝眸，/星珠是天国的窗户，/幻想我沿丛树直下，/复倚凭窗户而歌。”《麦酒》：“让窗子将田舍的风景放进来，/你不将想起已成为历史上的麦酒吗？”让人犹如处于安详清静的乡村，在温煦宁谧的牧歌里感悟人生，寻求藉以归宿的精神家园。

　　现代派诗的得力干将

　　陈江帆诗歌的成就，最集中体现在《现代》杂志上发表的作品。对于我们来说，《现代》杂志已不易见到，1988年11月上海大学编集《〈现代〉诗综》，收录《无轨列车》、《新文艺》、《现代》杂志上的所有诗歌作品。我们从中看到，陈江帆在《现代》杂志上共发表诗歌18首，这也足以使陈江帆走向永恒。

　　我们知道，1930年代，以施蛰存主编的《现代》杂志为主要阵地，形成了一个著名的诗歌流派——现代派。“现代派”以戴望舒为主要代表，而陈江帆无疑是其中的一名得力干将。1935年，孙作云在《论“现代派”诗》提出了“现代派”概念，并列举戴望舒、施蛰存、李金发、莪珈（艾青）、何其芳、金克木、陈江帆、李心若、玲君等九位代表诗人。1986年，著名学者、清华大学教授蓝棣之编《现代派诗选》，精选该流派32位诗人的近200首诗，其中收录陈江帆的诗15首，足见陈江帆在现代派诗中的成就和地位。

　　1980年代以来，收录陈江帆诗作的选集有：《现代派诗选》（1986）、《中国现代十大流派诗选》（1989）、《中外唯美诗集萃》（1990）、《中国现代名诗100首》（1996）、《早期香港文学作品选》（1998年）、《新诗鉴赏辞典》（2002）、《三四十年代香港诗选》(2003)、《百年新诗》（2013）等。由此可见，陈江帆在我国现代诗歌史留下了闪光的足迹，是一位不该被遗忘的优秀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