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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传人》 侯德健:我是一个天生的客人

艺人 | 2017-7-19 10:15| 查看: 16322| 评论: 0| 原作者: 凤凰网 许戈辉
摘要: 很多人不知道,他是歌曲《龙的传人》的词曲作者和原唱人。这首流传甚广的老歌经久弥醇,成为传扬两岸三地中国人心血相连、同根同继的经典。

  很多人不知道,他是歌曲《龙的传人》的词曲作者和原唱人。这首流传甚广的老歌经久弥醇,成为传扬两岸三地中国人心血相连、同根同继的经典。歌曲创作于1978年,当时还在念书的侯德健只有22岁,但已小有名气,凭此曲更成为台湾炙手可热的音乐人。1983年,海峡两岸仍处于相互隔离的状态,台湾和中国大陆之间并不允许民众互访。侯德健却在这一年的6月4日自香港秘密进入中国大陆,由此作为知名台胞受到了大陆政府副部长级别的礼遇。1990年,他一度回返台湾,不久之后远走新西兰,从此多年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

  如今,坐在我们面前的侯德健爽朗直率、风趣健谈、充满活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龙的传人》因后来王力宏的翻唱,再次红遍大江南北,更让不少年轻人以为王力宏就是原唱,对此侯德健笑说,感谢力宏,让这首歌有了一次新的生命力。  


  《龙的传人》

  许戈辉:一首歌经由不同人演唱一定是不同的味道,你当初创作它是怎样的过程?

  侯德健:那是很大的一个历史背景,我可以清楚记得是1978年12月16号,早上10点到11点的时候写的。

  许戈辉: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侯德健:那天早晨有个同学把我推起来,说出大事了,美国人跟我们断交了。那一天美国正式宣布和北京建交,哇,整个校园的气氛一下就变得非常沉闷和压抑,又有一种被抛弃的怨恨。有的同学哭,有的同学骂,说美国人出卖了我们。

  许戈辉:你是哪一种?

  侯德健:都不是。可能是因为外公给我的教育,我的感觉是蛮荒谬的。好像比如说北京和台北是两兄弟,兄弟打架却把邻居给扯进来了,让邻居去评理和决断。美国人做出任何以美国利益为根本考量的决定都是理所当然,这是美国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去受他们的影响?这是第一,第二我也感觉到很不舒服,我们中国人有几千年文明,难道我们没有智慧自己去解决兄弟之间的矛盾吗?我们的矛盾还要被别人利用吗?

  许戈辉:这首歌最早写成以后,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范围传播起来的?

  侯德健:当天。当天就有歌词,有曲谱,字体比较工整的同学就把它抄下来了。没有两三天,美国当时的副国务卿到台北来,好像算一种补偿性或者解释性的动作,就有很多学生把这首歌油印出来当传单一样发,很快就传开了。

  许戈辉:我在某篇资料里看到说,后来宋楚瑜要你改歌词,而你不愿意。

  侯德健:当时宋楚瑜是新闻局局长,管电视、电台、出版物,而且他非常红,大家都看得到他前途大好。《龙的传人》出版了以后,他希望我把台湾当时的政治口号放到歌里面。那时我24岁,你知道让那样年龄的一个年轻人去修改他的东西,其实是很困难的,会碰了他的自尊心。宋楚瑜亲自请我和我的老师吃饭,我坐那不说话,我的老师呢,就从刚开始劝我改,到最后反过来去劝宋楚瑜说,这个歌呀,就像是女人的旗袍一样,做好了再改不太容易,反正他还年轻,让他以后再写嘛,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许戈辉:怎么结束的,是不欢而散?

  侯德健:他很不高兴,尤其是在场还有一个很有地位的记者,把这次见面的情况写在了报纸上,我可以想见,他会觉得很没面子。  


  “历史只会往前写”

  许戈辉:你离开台湾和宋楚瑜要你改歌词这件事有直接关系吗?

  侯德健:没有。反而是因为和宋楚瑜的接触,我和国民党文工会的周主任联系比较多。到1983年3月份,日本人修改教科书不承认侵略过中国,这件事引起了香港和台湾大学生的极大气愤。香港的大学生准备做一次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他们印了上万件白色T恤,T恤上就是《龙的传人》歌词,他们打电话让我去参加,我觉得一定要去。然后我就去文工会跟周主任申请去香港,他当时没有答应,但告诉我蒋经国要请我吃早饭。蒋经国有一个习惯,每个月抽一个早上的时间跟一些年轻人或者企业家、科学家吃早饭。当时周主任和我接触最大的工作就是让我写《三民主义统一中国大同盟歌》,演唱人已经定好了是邓丽君,问题是我一直没写出来。所以我回家以后就很紧张,跟外公讲,去吃早饭估计又是大同盟歌的事。外公是湖南人,也是台湾少有的拥有《鲁迅全集》等一些在台湾不允许看的书的人,我从小就受他的教育。外公说,你喜不喜欢三民主义是一回事,你要不要去写那首歌是另外一回事。我就跟他讲我想去香港,然后想去大陆,他一点都不惊讶,当天晚上没有回答我,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就突然跟我说,小恩(小名)啊,这个历史啊,是不会倒着写的,只会往前写。

  许戈辉:意味深长。

  侯德健:我当时也不是真的很明白,只是觉得外公是赞成我回大陆来看看的。很快我就通过香港的朋友申请到商务签证到了香港,又从香港转道来到大陆。

  许戈辉:那时候为什么想到大陆来?

  侯德健:这个是更早的想法。1980年左右,从柬埔寨和越南撤到泰国的难民有10%是华侨,情况非常危急,但是当时台湾和泰国并没有邦交,很多台湾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曾经在泰国做过大使的一个国民党元老叫杭立武,大家就请他出面来组织这样的一个服务团。当时泰国侨界和服务团的人说,我们这边流行一首歌叫《龙的传人》,如果把写这首歌的人请来,相信泰国华侨肯定愿意捐钱。因为我们没有经费,所以我当初去的时候是去唱堂会募捐的,后来随着几个学长和几个医生一直做到难民营里面去了。我们在那里成立了难民学校,也尽量和联合国说明,华侨难民想尽快离开难民营投靠亲戚等等,在那边做了三个多月这样的工作。这个过程中对我刺激最大的一件事是,当时两万多个华侨难民,我们选出600多个,希望台湾当局接受这些人到台湾去,因为他们都曾经在台湾驻柬埔寨或越南的一些公司工作过。结果我们得到的答案是可以接受6个。那个时候我就骂出来了,真的很生气。我没有让你接受两万人,我们已经送了好几百个人到加拿大、澳大利亚,600个人里你哪怕接受60个也行,就说接受6个。我感觉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放弃,没办法担负起照顾东南亚华侨的工作,而唯一能够改变现状的可能是强大的中国大陆,它才真正能够让我们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中国人更有安全感,就出于这样的一个想法我想来大陆。另外一个原因是,《龙的传人》的稿费当时是出奇的高,6000块台币,相当于当时150块美金。我拿它买了日本在大陆拍摄的经过台湾出版社修改过的一套《锦绣中华全图》,八本,每一页都是彩色的大陆所有的风光,我把它送给外公。外公打开来看的时候,他手都是抖的,图上面很多地方他都去过,他就和我说,这个地方当时是怎么怎么样,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我特别想自己到这些地方看看。

  许戈辉:来到大陆之后,它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侯德健:我没有一个参考资料可以去想象大陆。那是1983年,我从外面完全没有办法、没有任何资料可以去想象大陆是什么样子。

  许戈辉:所以大陆的一切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侯德健:就是太熟悉了,但是又太陌生了。譬如说语言、饮食,都是差不多的,我的朋友介绍了很多老的文化人给我,像吴祖光、新凤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70岁了,所以都是在他们的圈子里面,吃饭也在他们那,玩也在那,参加了很多演出。然后也一直不停地在到处转悠、采风、创作。  


  《转眼一瞬间》

  许戈辉:后来你回台湾的时候已经离家七年了吧?家人知道你要回来吗?

  侯德健:没人知道。我回到家了,我妈在别人家打麻将,我弟弟打电话告诉她,我妈就连跑带跳、连哭带笑地回来了,我外公那个时候还很健康,知道消息搭着火车就往台北跑。

  许戈辉:在你整个出走的时间里,家人有没有受到什么牵连或困扰?

  侯德健:完全没有。但我做错了一件事情,就是我有一个学弟,他非常关心我们家,经常去看我母亲,他在联合报工作。我一回去的时候他就把我和我妈一起接走了,找个酒店住下来,让我从头说,我的回归就变成了他们的独家新闻。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不仅仅是头版头条,而是从第一页到第七八页全是,然后其他的新闻单位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下我把所有其他新闻单位得罪惨了,后来他们就开始修理我。我想这绝对是我的错,只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是非地不宜久留,于是就到了新西兰。

  许戈辉:在新西兰你终于找到了一片净土吗?在那里做什么?

  侯德健:种菜,我种的菜漂亮极了。

  许戈辉:你生生地从一个文人雅士、艺术青年,变成了一个乡野农夫?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侯德健:喜欢得不得了。我特别喜欢看我的菜发芽,发芽最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是半夜三点到四点钟那会儿,你几乎可以看到它长的速度,听到它长的声音。我把我们家院子里的探照灯打开,四点钟蹲在我的田地里面,看着我的菜开始冒芽。你会看着它晃晃晃,“嘟”就开了一叶。

  许戈辉:在新西兰的十几年里,你还写歌吗?

  侯德健:完全不碰了。要写一首歌的话,我心里会有一个听众的模样,这歌是给谁听的,如果我想象不出来听众的样子,就不知道给谁写歌、唱给谁听了。我就专心地种菜,研究《易经》。

  许戈辉:我能这么理解吗?你之前的生命轨迹一直是很动荡的,直到来到新西兰这块比较纯净祥和的土地,生命才开始慢慢地变得平和起来。

  侯德健:环境确实会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影响。在那个环境中我觉得我爱打球,爱种菜,爱做馒头爱做饭,然后呢,教教易经,给电影电视公司做做顾问,就是这样子。

  许戈辉:为什么又回北京了?

  侯德健:应该说我从来不想离开,一直就是要回来的,我只是不能回来,回不来。直到2006年,也是经过很多朋友帮忙才拿到签证,在香港我就等了四十天。那天正在吃饭,有人告诉我说,侯先生你可以来取你的签证了,那感觉真棒。十六年没写歌,“咚”一首歌就撞上来了,好快好快,旋律跟歌词一起来。我只好跟服务员说给我一张纸,服务员说我们没有纸。我就把餐巾纸翻过来,把它记下来,歌名叫做《转眼一瞬间》。

  许戈辉:再次回到大陆是什么感觉?

  侯德健:就是这种感觉,转眼一瞬间。

  许戈辉:我看到有人评价你为“不回头的浪子”。

  侯德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客人。作为一个祖籍四川的人,出生在台湾,我是客人;有一天回到大陆了,我是台湾同胞,还是客人;后来移民到新西兰,更是客人了;现在回来了,变成了华侨,我还是客人,就好像是个永远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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