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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攀桂坊之缘

文学 | 2017-9-11 12:19| 查看: 1999| 评论: 0| 原作者: 谈梅 刘奕宏
摘要: 然而一段时间以来,这个著名的人文社区被淹没在现代化的高墙阴影下,直到近期引起政府的重视之时,历史记忆已成碎片。
  攀桂坊位于梅州古城东郊,是个古老的人文社区,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是著名诗人、思想家、外交家黄遵宪的故乡,这里还涌现出李黼平、李仲昭、李载熙、杨仲兴、李光昭、杨懋建、黄基、黄药眠、张资平、黄百韬、钟动、叶璧华等众多的历史名人,在广东乃至中国的历史进程中产生重大影响。然而一段时间以来,这个著名的人文社区被淹没在现代化的高墙阴影下,直到近期引起政府的重视之时,历史记忆已成碎片。
  由于机缘的巧合,这些历史碎片引起了我——一个历史拾荒者的兴趣,从而走进一个色彩斑驳的历史万花筒。
  在2012年炎热的夏季,笔者穷个人之力,走街串巷实地考察,埋首书斋研读史籍,艰苦地在断简残篇中搜罗爬梳,写出《寻韵攀桂坊——品读客都人文胜地的前世今生》一书。我既不是攀桂坊的一分子,也不是高等院校的专家教授,却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搞文史研究。读者也许会问,在追崇物质利益的时下,我为何要自找苦吃,主动啃写作攀桂坊这个“硬骨头”?
  我只能回答,除了寻求历史真相的动力外,是我青少年时代与攀桂坊结下的缘分激发了这次写作的热情。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对攀桂坊的认识有个漫长的过程,然而30年前,攀桂坊就开始进入我的视野。那年,我才10岁左右,跟着外祖父侯公承志走亲戚,走访的对象是他的外甥黄卿孙先生。卿孙表伯父的家正是在攀桂坊的核心区杨桃墩,只是其时我心中还根本没有攀桂坊的概念。只记得那一天,我随着外祖父从西门侯屋出发,沿着凌风东路的骑楼踽踽而行,走了一段路程,经过华侨大厦,往左拐入一个路口。外祖父指着路口柱子上的指示牌“黄若尔神父英文补习班由此进”说:“你卿孙伯的家快到了。”这时,远远看到一群中学生模样的哥哥姐姐从一所房子走出来,欢快地骑上自行车四散而去,这所房子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静居堂。
  在静居堂外,路是泥路,我看到周围是一片宽广的水域池塘,四周粉墙黛瓦,静居堂点缀其间,只是个很小的庭院,长得俊朗儒雅的卿孙伯父走出来迎接我们。卿孙伯父与外祖父是甥舅关系,不过,由于我外祖父在他兄弟姐妹中年龄最小,所以舅甥之间年龄相差约莫10岁,两人的感情更像亲密无间的发小。卿孙伯父是天主教神职人员,从“十年动乱”挺过来的他当时经济条件还很拮据,于是在家里办起英文补习班,由于有当年在香港和美国神学院深造打下的英文造诣,他的补习班受到周边学校学生的欢迎。
  卿孙伯父是个风趣幽默的人,嘴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既有传统中国的轶事,也有西洋舶来的典故,这可能与他从事的布道工作有关吧。
  第二次走进攀桂坊,也是到卿孙伯父家做客,那年我已15岁了,是独自骑着自行车去的。这次造访,我有着明确的目的,就是当年春节在外祖父家团聚时,听卿孙伯父说他藏有《西游记》和《红楼梦》两部书,其时我早已读完《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正处于阅读饥渴的年龄,于是毅然前往借阅。借阅的两部书,《红楼梦》对我的影响最大,以至确立我对文学艺术的审美倾向和美学观,后来我眼界大开,才知道黄遵宪正是攀桂坊里比卿孙伯父高一辈的名人,百年前就曾赞誉:“《红楼梦》乃开天辟地,从古到今第一部好小说。当与日月争光,万古不磨者。”
  1993年、1994年,外祖父和卿孙伯父先后辞世,我来往攀桂坊的机会就像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接点了。然而命运注定我与攀桂坊的缘分要延续下去,不久,我认识了一位家在攀桂坊的女孩,她是张家围张氏家族的一位后裔,数年后她成为我的妻子。最初陪着妻子回娘家,每次骑着摩托车经过静居堂,我总是不由自主扭头望望卿孙伯父的旧居,向妻子絮叨表伯父的故事。
  频频经过静居堂,为了事业而孑然一身的表伯父去世后,里面的样子如今怎样?成为我心头挥之不去的惦念。2011年初春的一天,我到岳父家吃完晚饭出来散步,不知不觉来到杨桃墩的静居堂外,一个强烈的念头推着我,迈步上前敲响静居堂的大门。开门的是卿孙伯父的从侄黄童先生,一位年届耄耋的慈祥老者,以前只闻其名、素未谋面。在静居堂里聊起卿孙伯父的身世,话题很快延伸到了攀桂坊这个人文社区的辉煌历史,以及那个风流人物辈出的风云年代。黄童先生很希望有从事文化研究的人士,在关注黄遵宪的同时,垂注他与故乡攀桂坊之间的紧密联系,乃至为攀桂坊的历史作一次全面的梳理和记录,挖掘其间的人文精神。
  闲谈之间,我向黄童先生提出个小要求,想看看卿孙伯父当年的礼拜室。黄童先生允诺打开那个房间的门,只见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梁上布满蛛丝,惟有表伯父为他的父母和自己烧制的瓷像依旧摆放在上方的桌子上,沾满了灰尘。端详之余,我用手拭了拭像上的尘垢,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涌现:“别无所长的我应该用手中的笔,为攀桂坊这个充满历史底蕴的文化厚土还原往事,拂去历史的尘埃,这何尝不是对卿孙伯父等攀桂坊先辈最好的纪念!”
  于是经过一年多的调查准备,在2012年的炎热初夏,我开始品读攀桂坊的艰苦写作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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