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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文学:滔滔螺河水 悠悠山歌情

文学 | 2017-9-20 10:30| 查看: 3292| 评论: 0| 原作者: 螺河网 叶志远
摘要: 梅雨时节,螺河两岸到处轻歌曼舞,带着山水融合的山歌仿佛在耳际缠绕,河水滔滔,山歌悠悠。
  我的家乡在螺河岸边,乡人们生性淳朴,乐天爱唱,老老少少都能来几句。我们的祖先是梅州梅县的深山移民,梅县的客家采茶歌到了我们这陆河,便成了带水味儿的山歌,既有山的质朴,又有水的灵秀。山歌没有固定的调子,以悠扬婉转唱出情感来为妙,日常百事,人世感叹皆可入歌,但唱得最多的还是男女私情。这些歌大都是即兴之作,随唱随忘。有的歌一人唱出,众人叫好,自然就流传下来,成了“经典”,活在乡人的口头。
  三四月天气,还不甚热,习习南风送来悠悠歌声:“南风没有北风凉,家花没有野花香,家花好比檐前瓦,野花好比瓦上霜,露水夫妻不长久。”手搭凉棚望去,唱歌的地方忙活着一些耕田耙地的汉子。旱地生活不大费劲儿,在牛屁股后走着走着,不免想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事。年纪大一点的,少年时自然风流过一阵子,那时,和一个姑娘十分相好,背着人咬舌子,一起涉水上鲤鱼套的茭台剥茭笋,后来不知怎的,姑娘却嫁了别人。现在,儿女都已成群,但一边想起往事,还觉得气堵,于是,吸一口长气唱起来。当年的那人听到,心里一阵热:“咳,他还在恼着呢。”
  这些五大三粗的耕田汉子,唱歌蛮有一手,有紧有慢有起有跌,中气又足,唱到关节处,把音拉成丝线样细,“啪”地甩个响鞭,再突地拔起嗓子。这样几起几落,歌声伴着河风,沿着河岸,拂过梅林,飞得老远老远。
  正在热恋中的青年,一边吆喝牛,一边想自已的意中人,眉眼如何动人,身段如何好看,心眼如何好……想到撩拔人心处,不顾声音好丑就开唱:“抬头一看日当中,肚里的饭食早已空,想起姐儿当得饭,长鞭一甩又一垅。”
  有人看见光棍汉聋拉着脑袋,在牲口后有一步没一步的,就带着伤心伤意的愁腔,唱一段取笑那汉子:“叮,叮叮,五更起来卖糖敲,赚几个钱儿弄婆娘。生意亏了本,做个泥巴人,放在床上把脚温。蹬又蹬不醒,喊又喊不听,半夜起来点盏灯。灯看我,我看灯,单身汉子好伤心。”
  单身汉子不甘嘲弄,也横起来:“青皮蛤蟆莫到我上风嚎,你一无颈项二无毛,鼓起眼睛象强盗。惹得老子性子起,一刀砍得血直标。”嫉妒之意非常明显,凡间到处有观音,不久,单身汉衣破有人补,醉酒抹牌有人骂了。
  螺河两畔,杨青柳绿,物产丰富,滋养得女人娇娇媚媚,男人聪明多情,自然也生出一些事来。男人捏着兰花指,憋着女腔,唱道:“灯笼挂在篱笆上,狗叫三声涯作慌,打狗开门接情郎。骂一声狗发瘟,前门不守守后门,声声咬得有情人。精肉砍四两,肥肉砍一斤,哈巴狗儿吃了不作声。”唱完,问旁边田里的女人:“嫂子,把狗打死不就完了,肉留着给情人煮汤喝。”女人啐他一口:“跟你娘说吧,你还能喝剩汤呢。”大家一阵好笑。
  老头子只唱世态炎凉,人事沧桑。傍晚时分,野烟四起,落日染红了一河流水,岸边老树枝头,归雀点点。田间小路上,老头子犁田归来,你看他,歪戴一顶黑头巾,装个老来俏,一手扶犁,一手扬鞭,不慌不忙地走,不慌不忙地唱:“赶山塞海秦始皇,项羽自杀在乌江,徐庶庞统诸葛亮,私下三关杨六郎,江西草寇陈友谅。前朝多少英雄汉,死的死,亡的亡,哪有半个在世上。”歌声苍老、悲凉。
  梅雨时节,螺河两岸到处轻歌曼舞,带着山水融合的山歌仿佛在耳际缠绕,河水滔滔,山歌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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