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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菊芬:我们喜欢的歌者

学者 | 2015-7-22 02:48| 查看: 3735| 评论: 0| 原作者: 客家力量网 蔡丽莉
摘要: 这首山歌教育人们要以勤俭为本;告诫人们,”穷“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向穷妥协而失去斗志,可见它还蕴含有鼓励人们要有勇于开拓,锐意进取的拼搏精神的劝诫。这些都是非常可贵的精神信条,它反映出了客家人的处世 ...

  
陈菊芬(菊子),青年歌唱家,“新客家山歌代言人”;广东技术师范学院民族学院音乐系声乐教师;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流行音乐协会会员,广东省青联委员。

  Ⅰ.

  陈菊芬,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菊子老师。第一次见到菊子老师,就觉得她很内秀很美,心里暗暗地赞叹:真不愧是自小就受音乐熏陶的啊!

  菊子出生于广东河源东源县曾田镇,父亲原是县山歌剧团的团长,而她小时候家又住在剧团的宿舍,家门口也就是剧团的排练大厅,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中,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小小的她就显出天赋异禀,对演唱客家山歌驾轻就熟。之后,经过在广东省艺术师范学校音乐班、星海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系统的专业学习,菊子老师的音乐素养更是高人一筹,对客家山歌的演绎也更为得心应手——早在毕业前,她就拿下了广东省第六届“羊城音乐花会声乐比赛”青年民族唱法业余组二等奖,掘起了在这方天地里奋斗的“第一桶金”;两年之后,她推出了自己的首张MTV专辑《舞春风》,大受欢迎之后,出版CD、DVD专辑多张,并且成功举办了多场客家山歌专题演唱会,还经常出席大型晚会的演唱;除此之外,菊子老师最特别的是不仅仅在国内传唱客家山歌,还推陈出新,把客家山歌带出国门!

  自2006年起,连续多年应邀赴新加坡出席“客家歌谣观摩演唱会”,任评委及演唱嘉宾,并在2009年应邀赴新加坡参加南洋客属总会80周年庆典活动,为大会主宾李显龙总理献唱山歌;2011年应马来西亚客总和一家娱电视台的邀请,前往该国举办“中华客家山歌——菊子师生马来西亚巡回演唱会”,这次演出最大的亮点就是从音乐到形式到演员,都很年轻时尚,主力阵容竟是90后,这场师生音乐会是菊子老师作为一位教民乐的大学老师在新时期弘扬和传承民族文化的又一次探索。

  Ⅱ.

  采访菊子老师,老师送了我们她主编的书《天籁回响——广东客家山歌》,而在此前,菊子老师也已着有多篇研究论文——《广东客家山歌特点初探》、《关于高校音乐艺术教育的思考》、《浅谈客家山歌的演唱特点与方法》等,在此后,还写有《台湾客家山歌的人文源由探究》、《东南亚客家山歌的传承发展及其动因》。

  就我之拙见,能出书的有两种人——一是本身就是写手,这些人文字功底深厚,以文学创作为其奋斗目的,终生以不懈的努力写出具有自己风格的作品;二是当一个人的人生经历或者是实践到了足够的厚度,他就会有很多的素材、很多的见解,这时哪怕你没有文采飞扬的文笔,但是却能写出震动人心的作品。

  我想,菊子老师是后者,菊子老师虽不是写手,是青年歌唱家,但恰恰是这一身份让我们在读菊子老师的文章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那文中的字里行间像是跳跃的音符,让人一边在看书,而一边又好像在慢慢地感受到音乐、山歌、客家山歌的精粹与美妙!

  Ⅲ.

  客家山歌产生于劳动生活中。客家人在长期的劳动过程中随口而出,即兴而歌,通过唱歌忘却劳累、驱除恐惧、抒发内心的喜悦悲苦和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

  我们是到菊子老师家采访的,第一次亲见到这位平时大多数只能在舞台之上、电视之中才能看到的公众人物,让我们都有些喜出望外,而最让我们意外的还是,菊子老师非常平易近人、惠心妍状——

  菊子老师告诉我们,她的心灵第一次深深受到客家山歌震撼的,是在她太姥姥去世时,她在一旁亲耳听到奶奶一声声的哭丧,音由心生、忧伤、凄凉中又透着刚强,这就是客家山歌啊!

  客家山歌源自于生活,取材于生活。据多方权威论证,客家人的祖先原是由中原地带搬迁来的汉人。在这一千多年历史发展的长河中,经过了各种地理环境、自然条件和社会、历史的发展变化。客家人来到了南方各地以后,无论从生产、生活方式和语言文化等方面,均与当地的土着居民互相进行了交流和影响。客家文化一方面保留了中原文化的主流特征,另一方面又容纳了所在地民族的文化精华。在文化艺术方面,客家山歌运承《诗经·国风》、汉魏六朝乐府的余韵,上接自唐以来南方民歌主要是江南吴音的脉流,旁融大量南方瑶、畲等少数民族的艺术风格和特点,兼收并蓄,不断地发展和创造,逐渐地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民族民间音乐——客家山歌。

  菊子老师很大方,即兴给我们演唱了好几首客家山歌——

  因为冇盐挑盐担,一身汗水变成盐

  早知身上有盐出,唔当空手慢慢行(唔当:不如)

  ……

  赏析:客家先民聚居于闽、粤、赣边三角地带的丘陵山区,交通极不方便,除了水路运输外,大多要靠肩挑,挑夫们不但用山歌嗟叹自己的命运,诉说生活的艰辛,且常用以自我解嘲,苦中作乐。

  榄树开花花揽花,阿哥揽上妹揽下

  牵起衫尾等郎揽,等郎一揽就回家

  赏析:榄子树的“榄”与拥抱的“揽”字同音,首句比兴,榄树开花一串串,花“揽”花,意境很美,情郎树上摘榄子,情妹树下掀起裙帕接榄子,盼榄谐“揽”,这是一幅多美的画面!这首情歌后两句的“揽”字,含双关意,十分恰切,真可谓是绝对好词。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

  树死藤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赏析:这首山歌充分表达了青年男女诚挚和忠贞不渝的爱情。多么挚爱纯情,从而震撼人的心灵,感动了一代又一代。

  ……

  新做大屋四四方,做了上堂做下堂

  做了三间又两栋,问妹爱廊不爱廊(廊:郎)

  赏析:山歌中所指的是走马楼、三堂四栋、廊等,均属客家民系民居建筑的形式。

  人生在世唔怕穷,最怕睡到日头红

  老古言语都讲过,早起三朝当日

  赏析:这首山歌教育人们要以勤俭为本;告诫人们,”穷“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向穷妥协而失去斗志,可见它还蕴含有鼓励人们要有勇于开拓,锐意进取的拼搏精神的劝诫。这些都是非常可贵的精神信条,它反映出了客家人的处世观念,是了解客家人创业史的最好教材和例证,在人们生活比较安逸的今天,对人们仍然有积极的教育意义,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唐山过台湾,无半点钱

  刹猛打拼耕山耕田

  咬姜啜醋几十年,毋使埋怨

  世世代代就恁样勤俭传家

  两三百年无改变

  ……

  永久不忘祖宗言,千年,万年

  赏析:反映了客家人渡海到台湾、艰苦打拼的历程,在这一过程中体现出了客家人的坚强本色。

  菊子老师对客家山歌信手拈来,足见菊子老师对这些客家山歌的句句歌词早已心领神会、烂熟于心,于是才唱得如斯声情并茂、引人心生共鸣。

  Ⅳ.

  菊子老师还告诉我们客家山歌可以按地方来划分特色种类:

  在粤东以梅州为中心的客家地区,流行于各县的山歌唱腔有不同的特点,且在一个县内的山歌中,又有几种不同的腔调。山歌可以通过有才华的山歌手,运用一个基本腔调,随着内容的变化而唱出不同的感情,曲调也有所变化,即情即景,出口成歌,随编随唱,对答如流。广东客家地区的山歌调式主要是羽调式,其次是徽调式。由于各地语言和生活习惯等的差异,边远地区与邻省地区又互相影响,虽然同样的羽调式,但又有着不同的色彩。以地方划分,大致可分为:粤东色彩区(包括梅县、兴宁、五华、蕉岭、大埔、平远、丰顺沿梅江到韩江两岸的一些区域);粤东东江调(河源、紫金、惠阳、深圳和东莞);粤北色彩区(包括曲江、新丰、连平、和平);广州周边地区的从化和花县的色彩区,还有粤西沿海色彩区客家山歌等等。如:

  梅县公园景色靓哎,花又红来叶又青哦

  遇到天时月色好哦,夜夜都有山歌听哎。

  赏析:在梅县一些即兴山歌对唱中,我们经常可以听到一些尾音悠长的山歌,这就是梅江区比较有代表性的“直头筒”山歌。梅江区主要是“直头筒”山歌。象征“尾驳尾”、比较高亢,适合于即兴演唱。因为尾音长,便于演唱者斟酌后面的歌词。

  新绣荷包时刁嫂子,两面红啊,

  老妹你过来哟,一面狮子呀溜啄

  唉唉哉,一面龙啊妹。

  赏析:兴宁山歌,有石马山歌、罗岗山歌、水口山歌等。最有特色的是石马山歌《新绣荷包两面红》。风趣幽默,腔扳羽调式,唱腔特色明显。

  Ⅴ.

  菊子老师还回忆起自己的外婆,称外婆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客家妇女的形象——勤、贤、善、聪。菊子老师的外婆今年过世,她一生为了家庭勤勤勉勉、耕耘不止,在去世之前还拿起手机让菊子要好好照顾兄弟姊妹、好好照顾家庭、好好照顾自己。

  客家妇女歌颂和信奉“贤惠”。在传统的家庭教育中,女孩子从小就要担当起“家头教尾”(持家)、“田头地尾”(耕种)、“锅头灶尾”(做饭)和“针头线尾”(缝纫)这四项“妇功”,要做到“辛苦自当,唔怨爹娘;唔怪丈夫,肚饥上床”。

  客家妇女历来以刚健、勤劳、热情、大方、善良和俭朴而广受推崇。客家妇女也常常以上述四种“妇功”来要求自己。这远远超出通常意义的女子“习女红”的品质,而以其嘉言懿行塑造出“客家好姑娘”形象。有一首客家山歌叫《勤俭叔娘》,历来被认为是叙述客家妇女勤劳贤惠的代表作。歌曰:

  勤俭淑良,鸡啼起床。梳头洗面,先煮茶汤。

  灶头锅尾,光光昌昌。煮完早饭,刚刚天光。

  洒水扫地,担水满缸。早早食饭,洗净衣裳。

  上山砍柴,急急忙忙。淋蔬种菜,蒸酒熬浆。

  纺纱织麻,唔离间房。针头线尾,收拾柜箱。

  少说是非,唔敢荒唐。子嫂和气,有商有量。

  买鱼买肉,唔敢先尝。开锅铲起,敬奉爷娘。

  爱惜子女,如肝如肠。留心做米,无谷无糠。

  人客到来,礼节周详。欢欢喜喜,检出家常。

  鸡卵鸭卵,豆豉酸姜。有米有谷,晓得留粮。

  粗茶淡饭,老实衣裳。越有越俭,唔好排场。

  饥荒年月,耐雪经霜。砍柴买米,唔蓄私囊。

  唔偷唔窃,辛苦自当。唔嫌丈夫,唔骂爷娘。

  这等妇道,正大贤良。能够如此,长乐永康。

  Ⅵ.

  当被问及怎么看待客家山歌的传承与发展,菊子老师突然皱起眉头难掩忧虑地说:“随着时代的变迁,客家人走出了深山走向了城镇和都市。在传统客家山歌中,有许多是反映旧时代劳动人民精神生活的,与当代人特别是年青人的生活、情感相距甚远。因此,对传统的客家山歌不了解,没有共鸣,不易接受,摆在客家音乐面前的是一种传承的困境。”

  菊子老师作为一名大学音乐老师,又享有“新客家山歌代言人”的称号,她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面对客家山歌传承的困境,她已经作出了行动:

  讲课。通过言传身教,口传心授,通过这样实实在在的传,让新一代的年青人了解客家山歌、读懂客家山歌,从而喜欢客家山歌。

  客家传统山歌、经典情歌和根据客家素材创作的新客家山歌,都应力求以一种新的面貌在新时代出现,以唯美的新的歌唱表现形式,结合现代的电声音乐、民乐、管弦乐队等多种方式伴奏,结合美声、通俗等唱法的伴唱形式等来重新诠释客家山歌的内涵,让客家山歌在新的历史时期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弘扬。对此,读者们可细细赏析菊子老师出版的《客家妹子爱唱歌》、《青青的山歌》、《望月·菊子“天籁山歌”》,以及今年推出的《寻梦客家》(有客家话版和普通话版)的音乐专辑,一品客家山歌的新韵流长,天籁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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