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民间手工艺品的没落与救赎

　　客家民间手工艺术文化的艰难处境很令人惋惜，我们应该从根本上找到一条商业化的出路，以有效的市场化策略来保存传递自己的文化基因。客家传统手工艺文化的有效保护在于社会各界群策群力，只有帮助那些只懂本门艺术而无商业概念的艺人们探索出一套切实有效的、适应市场客观环境的经营机制，从真正意义上实现手工艺术品的商业化，让现代的市场接受古老的手工艺术的文化元素，才能从根本上拯救濒亡的民间工艺。

　　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积淀与凝结，是历史文化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客家人的民间手工艺品品种繁多，渊源流长，有很好的鉴赏价值与收藏价值，同时也有极强的市场潜力和无可抗争的竞争力。但是由于历史原因和产业的客观原因，客家传统手工艺术品的市场化做得很差。一方面高档的有收藏价值与观赏价值的手工艺术品经营不善，另一方面社会对于投资性收藏与高档艺术化装饰有很大的潜在需求，这二者间的反差与不对称恰恰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工艺技术是工艺作品产生的关键要素，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其重点不是保护具体的工艺品，而是保护有可能失传和消亡的工艺技术，通过工艺品而确认和最终保存其制作的技艺。作为一位长期关注手工艺品现状与发展的专业人士，我们分析认为，中国传统手工艺术品的市场化做得很差，主要原因正是在于使用功能不明确、销售渠道断绝及文化概念不系统。许多手工艺术品最早的产生源于生产与生活的实用性，例如香包、绣鞋、漆器等，但这种实用性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意义。传统手工艺术与现代文化之间的隔阂客观存在，很难想象一个喜欢歌星、球星的现代青年会钟情于古老的泥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传统手工艺术的保护仅仅着眼于对传承体制的探索是远远不够的。

　　客家民间传统手工艺术品可持续发展让人担忧

　　客家民间传统工艺是客家先辈们凭着艰苦创业的精神创造和发展的。赣南客家民间传统工艺具有明显的地域特色，随着时代的进步，许多传统手艺已被现代工艺所取代。就全国而言，一方面是技艺失传，一方面是现有技艺面临无人承续的状态。过去民间艺人可以子承父业。现在，随着现代教育和经济的发展，就业渠道也较宽，相当多的子女不愿继承父母的工艺技艺和职业。在江苏无锡，与传统手工艺泥人的窘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紫砂茶壶的红火。

　　客家人的传统手工艺经营方式的不足主要反映在销售通路和宣传促销两个方面；客家手工艺术品的经营现状也大抵如此，赢利性差的主要原因在于使用功能不明确，销售通路断绝，文化概念不系统。主要表现在：

　　1.传统手工艺术与现代文化客观存在的隔阂没有消除

　　传统手工艺术与现代文化的差异与冲突是客观存在的。首先，许多手工艺术品的最早的产生源于生产与生活的实用性，例如香包、绣鞋、漆器等，但这种实用性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意义了；其次，但这种实用性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意义了；其次，传统手工艺品的艺术格调与现代社会的表层文化是不相融合的，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喜欢F4和周杰伦的现代青年会钟情于桃花坞的版面；同时，绝大多数传统手工艺品的艺术风格与我们现在的家庭装饰环境很不匹配，就算有人喜欢并且愿意购买，也不知道回去后往哪儿搁，或者只能束之高阁第“收藏”起来。

　　其次这些隔阂也不是完全不能消除的，关键是没有人发现与正视这个问题并且努力去解决它。于是做得越没有市场，市场低质的滥货所充斥，因为人民在确认艺术品的价值之前，只愿意花很少的钱进行休闲性购买。

　　2.传统手工艺品在经营方式上存在销售短路和宣传促销缺陷

　　传统手工艺经营方式的不足主要反映在销售通路和宣传促销两个方面；传统手工艺的传统客户群是匠人们的街坊邻居，最多也就是包括集市交易中较远的乡亲，销售通路事实上是空白的。无奈之下，旅游纪念品成为了被销售渠道。众所周知，旅游纪念品市场虽然数量庞大，但属于低端的随意性购买市场。人们只愿意花一些零钱买一些便宜的好玩的小东西不太可能在旅游景点购买价值数万的艺术精品。我们认为，建立和挖掘适合于传统手工艺品的销售通路，这正是挽救中国传统手工艺文化的关键。

　　传统手工艺品的传统使用价值是偏于实用性的，再加上客户又很近，所以有些人认为根本没有也不需要宣传促销的概念。当这些产品的使用价值改变时，没有学过市场营销的匠人们其实是茫然的，他们不可能主动地定义产品新的诉求点，通常只能简单地将自己的作品归为地方特色纪念品的门类。人们会花不菲的价格购买具有收藏价值和观赏价值的艺术品但不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某个地区的地方特色纪念品。这也正是传统手工艺品经营不善的原因之一。再加上现有生产厂家普遍规模较小，大多数民间手工艺品尚属家庭个人制作方式，产品单一，零打碎敲，各地手工艺品的经营处于自然状态下分散经营，根本没有品牌策略，更不用说参与国际竞争了。

　　3.手工艺品经营不善反致质量下降与信誉缺失的恶性循环

　　当手工艺品商品化以后，许多并不懂经营的技术专家走上了经营岗位。于是，有些生产者为了生存不得不俯就质次价低的旅游纪念品市场，也有些厂家在泡沫定单下无节制地满足定货，甚至不惜以半机械，流水线冒充手工艺劳动，致使产品长期失去质量与信誉的保障。以景泰蓝为例：现在景泰蓝铜胎的厚度少了 30 ％，原本点蓝五六遍现在减成了两遍。再加上创作内容单调，景泰蓝图案几十年来一成不变，难以适应市场需求结果当然是可悲的。

　　客家民间手工艺品的商业化带来的几点思考

　　客家手工艺术品的经营现状也大抵如此，赢利性差的主要原因也正是在于使用功能不明确，销售通路断绝，文化概念不系统。我们认为，一方面高档的有收藏价值与观赏价值的手工艺术品经营不善，另一方面社会对于投资性收藏与高档艺术化装饰有很大的潜在需求，这二者间的反差与不对称恰恰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商机。我们可以针对以上分析的情况制定相应的对策，从功能，销路，概念三方面协同入手。

　　第一、手工艺术品要有明确价值导向，要体现其装饰与观赏、收藏等使用价值客户为什么要买一个泥人或一幅刺绣？这是最简单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的回答是送人所以给泥人加了一个很大的礼盒。那么收礼的人怎么想呢？不知道。

　　收礼人真实想法是“你拿二团不值钱的泥巴糊弄我”，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也没有收藏价值。所以，我们首先必须明确手工艺术品的使用价值。手工艺术品的使用价值点是两个：装饰与观赏，收藏。对于装饰与观赏功能，我们必须解决作品在常规的现代家庭环境和办公环境内的和谐摆放向题；对于收藏功能，我们必须解决作品的身份保证与价值保值问题。

　　在销售通路方面，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根本没有匹配的销售通路，我们必须重新建立专门的通路体系。旅游纪念品市场是一个长期借用的但并不合适的市场，必须放弃。建立一个通路体系并不是简单的事，而且我们不能准备太大的预算投入。如何在现有的条件下，充分依托政策支持的优势及文化保护的声势，寻找一条有可操作性的道路是关键。

　　在整体的概念策划方面，只要我们明白了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就自然会有明确的宣传导向，把现有浪费的宣传资源充分运用起来，做无本钱的广告。我们初步的策略是以高端带动中端，放弃低端争夺。

　　第二、对民间工艺作品进行资源整合和包装营销，是开拓市场的唯一路径

　　客家工艺品的资源整合包括包装营销与资源开发两个部分。包装营销将解决传统手工艺品与现代居室环境不匹配的问题。人们把手工艺术品买回去不是只为了束之高阁地收藏起来，很希望能以合适的方式放在家里合适的位置既装饰又观赏。但绝大多数手工艺品的形式与格调与我们现代的居室氛围是不匹配的。这就需要我们通过一定的包装设计来弥补其间的差异。这并不是简单地设计一个包装盒的问题，而是对作品深度的再创造。印象中江南大学寻胜兰教授在研究“传统手工艺术文化与现代装饰的融合”课题方面颇有造诣，提出了许多很有创意的概念和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比如，结合赣州市的实际情况，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建立一个中国民俗手工艺术品展览馆，对作品进行包装再设计。

　　赣南客家手工艺品不是不好，也不是没有市场，而是手工业者本身缺乏商业竞争意识，从而导致手工产品缺乏竞争优势，比如不提高质量或不改进生产模式，很容易遭到市场的淘汰。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成熟的操作方式来改进他们的工艺，各个环节分解来做，我们把手工者组织起来，达到了一定的规模，手工业也能实现批量化生产。就好比机器零件，只要你分解到位了，各系统负责生产各部位的零件，最后组装成型，这个生产能力是很大的。但是在与手工业者的合作过程中，有相当一部分手工艺人思想是相当保守的，甚至是顽固。我们即便贷款给他们，并提出相应的回收保障，他们仍然不敢接受。害怕风险、害怕承担责任，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困境。

　　第三、客家民间工艺应该将审美性与实用性相结合，开发艺术品的商用功能时以消费者的需要作为艺术创作的指针民间工艺“以市场论英雄”还是“艺术为准绳”？传统艺术面临的最大的危机是商业化对它的影响。传统艺术讲究的是“功夫”，现代商业讲究的是效率，导致愿意花费很长时间来学**传统艺术的人越来越少。对民间工艺品的衰败，不少人认为，关键是没有导入市场机制。在赣州召开的第29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的根艺、石艺等工艺展期间举办的研讨会上，政府部门和企业的代表都表示，民间工艺品作为旅游产品具有巨大的开发和销售潜力，民间工艺要尽力与城市旅游相结合，走工业化、大批量生产的道路，以民间工艺品为龙头打开旅游商品的市场。为了对接市场，民间工艺师本身也必须从艺术创作的空间里走出来，考虑开发这些艺术品的商用功能，以消费者的需要作为艺术创作的指针。

　　但这种观点，并未得到多数艺术家本人的认同。不少大师都谈到，民间工艺，是手艺，更是文化。工业化和旅游业正是对民间工艺挤压最严重的两个因素。诚然，商业化和工业化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民间艺术的繁荣和发展。然而，民间工艺的精髓就在于手工操作，一件民间艺术精品不仅对材质有严格的讲究，而且从创意到制作，往往历时数月甚至数年，这与追求高效高产的工业化是格格不入的。

　　在2008奥运纪念品10亿美元商机的诱惑下，大批传统手工艺转向“工业化”开发，仅剩少数“绝活”坚守手工作坊式的生产方式。必须承认，机器生产、规模复制，确实是抢占市场的“捷径”。但同样需要注意的是，只追求短期效益的大机器生产，也会使这些传统工艺品偏离自身艺术品的属性，成为大众化的工艺商品。而且，一旦成为商品，过分追求产量和效益，必然会导致产品质量的下降和艺术品位的降低，更会导致这些具有美学价值的民族文化精品沦落到在街边小店随处售卖的地步。

　　此外，从制作角度看，机器生产仍然存在缺憾。因为，传统手工艺品的“特色”，并不是制造配方有什么秘密，而是它需要制造工人对制造时间、力度等方面的熟练掌握和丰富经验，也需要设计者对传统工艺的深入了解。仅景泰蓝制作中的“铜胎掐丝珐琅”来看，也远不是流水制造中的制坯、掐丝、烧蓝、打磨、抛光这么简单。特别是景泰蓝的颜色，真正景泰蓝的蓝色是绿松石的颜色，很柔和。但是，绿松石色的景泰蓝如今很少见，主要是它需要烧制的工人对烧制时间、火候的熟练掌握和丰富经验。

　　从这一点看来，工艺品能否抓住商机，仍取决于发展策略和市场布局。特别是工艺品产业发展模式的独特性，也导致商业化运作只能保证其短期内的生存，绝不可能取代传统的手工制造。因为，手工制作始终是一个重要的卖点，只有它才能代表原汁原味的传统工艺品。

　　运用最现代的商业营销模式网络来运作最传统的手工业作坊产品，虽然初衷是保护并发扬本民族手工业文化，但随着市场的扩大，最后会不会为满足市场需要而引进机械化流水线？为促进客家本土手工业的可持续化发展，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积极地探索：一是发现本土资深手工匠和他们的手工产品，了解他们在目前的经济环境中和市场背景下的发展需要；二是着手从事对相应手工领域和行业的市场分析和研究，制定长远的发展计划；三是组织相应的技能和专业培训，提供（小额）信贷帮助，确定营销方案和计划，提供销售渠道，保证出好产品，同时保证好产品能卖出去；四是保护本土手工文化，注重手工制品的传统性和原住性。作为全国民间工艺美术之乡的赣州地区许多民间工艺美术与收藏家，我们可以采取扶持措施。如：对手工艺人的小额信贷、手工艺技能培训、客家手工艺文献和资料库的建立等等，这样就给本地手工业者带来了很多便利，包括市场和信贷渠道、难得的商业契机和良好的市场环境。

　　诚然，工业化在把民间工艺变为大众商品的同时，却也正在使“艺术”沦为“手艺”，把“艺术家”变为“匠人”。“联合国级”的民间工艺美术家邵波先生也指出，民间工艺不能完全以销量作为成败标准，不能因为**市场而牺牲了民间工艺的艺术品位。在工艺展会上，一些中老年观众对许多艺术样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深厚的了解，而青年人和孩子不仅不了解其文化内涵，也对如何欣赏辨别艺术品的优劣高下一窍不通。价值低廉的小件、大众化的工艺品还比较受欢迎，价格不菲的大件精品几乎无人欣赏，更别提掏钱购买了。缺乏欣赏者、懂行人，彰显不出其独特的艺术价值，让许多民间工艺精品与大众视线渐行渐远。

　　因此，在民间工艺如何走出困境的问题上，政府官员、企业和艺术家选择的路径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几方都一致承认，纯粹从观赏、收藏的角度出发的消费群体还是太过狭窄和单一，民间工艺需要培养更广泛、更大众化的欣赏群体。将审美性与实用性相结合，也有可能产生一个新的消费群体。一次接轨失败可能存在很多因素，市场和艺术双方都从这次的失败中获得了宝贵的经验，不断修正和重新选择，民间工艺就不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