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话”爱就敢敢而讲出来！

　　某名教授（非客籍）经常来访梅州，他告诉我说，他很早就留意到一个矛盾的文化现象：在梅州，一方面随处可见“世界客都”的宣传标语，另一方面却很少能在公共场合听到客家话的声音，有的也不是原汁原味的乡音。作为客家文化最大载体同时也是客家人身份最大标签的客家话，居然不能在号称全球客家人精神家园的客都梅州的公共领域大方自然地使用，实在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以叶帅纪念馆为例。某日，恰好在闭馆前的半小时抵达，还没参观完就听到温馨提示闭馆广播，先使用的是普通话，然后白话、闽语，最后英语，就是没有客家话。问询“催促”我们离馆的某工作人员，她说这是因为“外地游客多”。我又仔细聆听了几遍，确实没有客语。

　　我们不太清楚，馆方如此安排，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说有何顾虑？是觉得用客家话没面子呢？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客家人都已经改用其他语言了？站在外地人的角度，能在异地听到乡音，固然感觉亲切。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不对劲：难道就你们客家人自觉，其他地方来的人都要被专门提醒一下才懂得离开？

　　个人认为，叶帅纪念馆作为坐落于“世界客都”的、为数不多的国家级纪念场馆，理所当然地要在广播中使用客家话，而且要把客家话摆在前面的位置。且不说每日来参观的有多少是讲客语的民众，就单凭客家话是叶帅的母语这点，出于尊重伟人的角度，我们都没有任何理由不使用客家话。

　　梅州另一座国家级展馆是中国客家博物馆。中国客家博物馆新近刚装修完毕、业已重新开放，我们也特意去参观了一下。主馆内倒不会没有客家话，某展厅还专门设有“方言”一角，观众能够点击语音系统，听一听客家话和普通话的不同。我们非常好奇地按了一下：“我”读作ngái，这个很好，因为“我”的古音本来就是ngái；但是“太阳”的客家话居然是tài yóng；“你上哪儿去”的客家话居然是“汝上哪儿去”……这不正是我们所极力反对的“播音腔”吗？

　　所谓“播音腔”，就是用客家话的汉字音来念普通话的词汇、句子，这让外地人听起来是客家话，实际是极为别扭、很不自然的说法方式，它只是客语汉字音，并不是客家话。比如，“太阳”的客家话应该是“日頭”，发音nyǐt téu，而不是照着字面读作tài yóng。在客家话中，表示“where are you going”的不是“汝上哪儿去”而是“汝愛去耐耶”。“上”在客家话中有特定的含义，即“溯江而上”。例如，从梅县到兴宁，要叫“上兴宁”；从广州回龙川，要说“上龙川”，这都是以前走水路沿袭下来的说话习惯，与当地最重要的河流的走向息息相关。

　　窃以为，客家话之所以逐渐衰微，与长期以来“她”在公共领域的缺位、异形有着重大的关系，这正是许多客家人母语自卑感、母语无用论产生的根源之一。今日这篇文章，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只是希望每位客都市民都能有所思考：连在自己的家乡、在“世界客家之都”的梅州，都不敢在公共领域大方、自然地使用乡音母语，难不成我们还能指望别人在异地“高大上”的公共领域为客家语言文化留一些宣传、保护的空间？客家话彻底消亡之日，也就是客家文化全面瓦解之际，也就是“客家人”成为历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