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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山歌:方言土语唱爱情 客家山歌尤生动多彩

山歌 | 2017-3-22 10:19| 查看: 17668| 评论: 0| 原作者: 广州日报 卜松竹
摘要: 继诗词大会之后,据说民歌大会又有要热起来的势头。民歌实在是很美的。2500多年前,孔老夫子编辑《诗经》的时候,就收集了很多民歌。他管这些民歌叫“风” ...

2006年10月10日晚,获得“盛世山歌唱和谐”——泛珠三角优秀客家山歌邀请赛金奖作品的广东梅州女组合在演唱《客家迎客谣》。 
  继诗词大会之后,据说民歌大会又有要热起来的势头。民歌实在是很美的。2500多年前,孔老夫子编辑《诗经》的时候,就收集了很多民歌。他管这些民歌叫“风”。
  登上舞台唱的民歌,大多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改编处理。礼失而求诸野。真实的“野”中,有着人类最朴素、最纯净的感情。不信我们一起来读读广东的情歌。
  瑶族民歌:情歌大胆自由
  广东的少数民族民歌,也是民间艺术中的珍宝。
  根据历史文献和田野调查得知,广东的瑶族由湖南和广西迁来。至晚在唐代,瑶人就活动在粤北山区一带。宋元时期,瑶族大量从湖南迁入广东,除粤北外,还散布到今罗定、郁南、云浮、德庆、封开、新兴、高要等市县,形成“南岭无山不有瑶”的大分散、小聚居局面。明嘉靖年间的《广东通志》记载,当时广东有瑶山682座。如今,连南、乳源、连山等地,是瑶族的主要聚居地。

瑶族民歌手坐歌堂。(资料图片)
  莫日芬在《广东民歌概论》里说:瑶人能歌善舞,无论日常生活、劳动、待客、谈情说爱、婚姻嫁娶等,都以歌代言。屈大均引人言:“瑶俗最尚歌,男女杂沓,一唱百和。”男女青年也纷纷以歌为媒,找寻自己中意的对象。如歌堂歌“意悠悠,摘朵茶花又怕羞。交给白云带过去,代我插在阿妹头。意绵绵,妹似杨梅花不艳。阿妹又像黄花棘,阿哥想针(真)就来缠”。歌堂唱至天亮,转唱“分离歌”:“妹要回,阿哥只管落网围。阿妹有把洋刀仔,割开网脚也要回。”
  民歌专家黄平营、许文清指出,过去如果在山外面男女唱情歌,自然会被人视为“不正经”。所以,情歌只能在喜庆节日里,客人来多了,在烤火过夜的“坐歌堂”里才唱情歌。但很多时候唱情歌只是作为大家娱乐逗趣,比试歌词文采,与我们理解的恋爱对象之间相互谈爱并不完全一样。但是情歌的内容却开放而自由大胆,歌手的口头创作歌词也情真意切。往往许多好的情歌都有被广泛地传抄下来,成为一代代传唱的歌本。
  情歌有白天唱的,也有晚上唱的。黄平营说,白天唱的情歌多在山野进行,高亢开朗,节奏自由,如“爬山调”,“你身轻(溜)(哎)有劲极了,同年纪的姑娘(呀)妹哎(是)你行路这么身轻有劲极了……我们大伙是寡男人(单身汉)在这里,我们眼睛望干。姑娘呀,眼睛呢望着莎瑶女儿你走在这三寸小山路呢,走得劲啦。”这种歌一般是男子先开唱,唱时用两个食指塞住两边耳孔,用真嗓大声唱,好让远方的女方听到,期待姑娘答歌。如果男女对答合意,就会在山野里寻声边唱歌边靠拢,直至会面一起唱歌谈情。如果不合意,就越唱越远。这种歌多是临场发挥,没有固定的歌词,但男女曲调是一样的。
  夜里唱的“天黑歌”就细声细语,好似说话一般。这种歌是傍晚饭后,年轻小伙子们结伴点着火把赶着山路,到别的瑶寨“串姑娘”唱的歌。这是一种求婚的方式,姑娘不乐意就不答歌,或者干脆从窗口递出干竹把或是火柴,意思就是你去找别的姑娘吧。姑娘如果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就开门迎进屋里继续唱歌谈爱,其他小伙子就自觉离开找其他姑娘。这是一门既考歌艺,又考智慧的学问,小伙子常要不厌其烦地唱:“姑娘啊!我唱了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的歌,你还不理睬我,唉!都是我不好啊……但是你可知道啊,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父母都是这样唱歌过来的啊!姑娘啊,我很不服气啊!……”
  广东山歌三大系各有各的风情
  “你系(是)个片(那边)妹里这片(这边),隔河隔海样得前?(怎样才能走到一起)”“灯芯拿来探桥(搭桥)过,你系(要是)敢过妹敢连(谐音‘恋’)”——这是一首梅州客家山歌,多么的跳脱活泼?多么的清新自然?
  爱情是民歌永恒的元素。广东民歌专家莫日芬老师说,广东客家山歌里的情歌,尤其生动多彩,“表现恋情的,有的羞涩,有的大胆泼辣,有的表现为生死不渝,有的表现为对旧礼教的反抗”。
  比如这首新丰山歌:“高山岭顶打山歌,妹在房中织绫罗。阿妹听哩山歌响,手酸脚软难抛梭。”又比如揭阳山歌《情缘挨打不丢郎》:“脚踏板凳手爬墙,两眼睁睁望情郎;昨日为郎挨了打,情愿挨打不丢郎。花生好吃甜又香,打生打死因为郎;前门追到后门转,眼泪未干又顾郎。花钵里头种海棠,不怕雪来不怕霜;不怕家中多打骂,只怕两人没行往。打也不怕骂不羞,前门打来后门溜;皮肉打烂筋还在,不结成双心不休。”
  听到这样的歌,会不会心潮澎湃?
  而广府咸水歌,则是另一种风情:“虾仔冇肠鱼冇脏,冇肠冇脏点唱的姑妹你开喉……马蹄 皮还有椗,哥哥留义妹妹留情”。
  民歌之美,在于方言土语自然入歌。清代屈大均在《广东新语·粤歌》中说:“其歌也,词不必全雅,平仄不必全叶,以俚言土语衬贴之。”莫日芬老师说,虽然这句话说的是广府地区民歌,但对于客家地区和潮汕地区的民歌,也同样适用。

汕尾渔歌(资料图片)
  如番禺情歌“蕹菜落塘唔在引,二家(二人)情愿使乜(要什么)媒人;落雨担遮(打伞)热携扇,共哥携手万千年”;又如兴宁山歌“千人万人 唔愐(我不想),单愐 哥一个人”;又如南澳渔歌“海水呵咊咊(海水退潮干涸),一对龙虾来洗脚,借问秀才恁识字,知阮(我们)龙虾几对脚?”由于方言土语的使用,使得广东三大民系的民歌各有鲜明的地方特色。
  民歌唱的是爱情更是“生活”
  情歌虽然有各种艺术层面的加工,但最打动人的,还在于真实的日常情趣,比如壮族的《叫你唱歌唔唱歌》:“叫你唱歌唔唱歌,再过两年仔又多,仔是又多女又众,叫你唱歌冇得空,有乜心机唱南歌(背脊又背肚又驼)”,浓浓的柴米油盐味道。又如畲族的《连郎歌》:“哥要来,自家来,孬三三两两凑都来,阿妹唔系果子样(像果子一样,意思是太多人来,把她分了),来得人多分唔开”,汕尾的《五步送兄》:“一步送兄上绣房,相相好好俺二人;兄你在家千日好,兄你出外朝朝难。二步送兄出门阁,小妹送兄到船边;妹伴兄你回家去,脚步放轻无人疑”,纯纯的小儿女情怀。
  《澄海县志》说:“一唱三叹,无非儿女之词,情形之感叹也,然天机所触……信口所出,莫不有自然相可之韵焉。千古风雅,不以僻处海滨而有间,斯固采风者所不废也。”
  就像这首歌:“一丛好话在路中,好花送来喷喷香;兄你行过折花枝,唔知阿妹甘唔甘。”再比如这首:“一蕊好花在深潭,黄巢(蜜蜂窝)与蜜相交谈;兄是黄巢妹是蜜,大家都是采花人。”还有这首:“日日想妹日日深,思想情妹泪淋淋,情妹无心勿惹我,惹凶晚晚全 眠。日日想妹日日深,思想情妹泪满腮,情妹无心勿惹我,惹凶出病妹唔知。”
  与“十五国风”一脉相承,又发展了双关、歇后、顶针、对偶、比喻等修辞手法的广东民歌,常有令人爱不释手的魅力。像“对门老妹白飘飘,又唔矮来又唔高;牙齿好像高山雪,发嫲相似牡丹花”,“隔河来到妹花园,荷花开撇正来莲;灯芯拿来织草帽,两人有心慢慢缠”,“米筛筛米米在心,喊哥恋妹要真心;莫学米筛千只眼,要学灯盏一条芯”,“ 家门前一株梅,枝繁叶茂没花开;搬张凳子树下聊,等年等月等花开”。
  在记者采访时,莫日芬老师说,在客家地区搞民歌调查时,常有歌手见到他们进门,就随口把他们编到歌词里。这种急智令人佩服。大概这是因为,民歌唱的本就是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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