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饭蕱子

　　席草,俗称灯草,古称蔺,多年生沼泽草本植物,主要用于编席,也可编工艺品,如草帽、包、购物篮等,还可编织一种装米饭的袋子,客家人称之为“饭蕱子”。这种饭蕱子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分别可装五斤、三斤、一斤左右。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乡村圩市中的杂货店均有销售。

　　饭蕱子,其使用者一般为乡村农民。他们外出劳作时,如从事伐木、挑担、打猎等,路途遥远,一般要傍晚才能回家,中午便带饭蕱子饭出门。他们将饭蕱子洗净晾干,往里面装上适量的大米饭,饭面上放些芋荷、酸菜、豆豉炒辣椒、霉豆腐等,然后用绳子将饭蕱子的颈部系好,拴在扁担头或放入挂包内带出门,这比笨重而易打碎的陶瓷钵带饭,更加简捷安全实用。到了中午,有条件的便可将饭蕱子饭连菜,放入蒸笼内热一下,如无条件,就只能是“吃霉豆腐挷冷饭”了。

　　1959年春至1960年上学时期,我也吃过饭蕱子饭。当时我在瑞金县九堡公社坝溪小学读书,因距离学校有两华里左右,便在学校住宿吃饭。那时全校学生300人左右,住宿生不到100人。学校有两个厨房,一个是老师的,一个是学生的。学生煮饭的炊具是一个特大的锅房,即在大铁锅上面镶嵌一个大圆杉木桶,工友往里面注入适量清水,让同学们将大米放入小号饭蕱子内,再用两根竹片夹住颈部,竹片两头捆绑绳子,以防松脱渗出米粒。饭蕱子入锅后,工友在锅房上面盖上大圆杉木盖,再往大灶膛内生火、添柴。当锅房盖内飘出阵阵诱人的席草香味时,表明饭熟了,工友便会停止烧火。

　　到了中午十二点,下课的住宿生陆续来了,工友便捞起饭蕱子,逐一分发给学生。我们拿到了饭蕱子饭后,解开竹片一头的绳子,香喷喷的米饭便出现在眼前。

　　不过,吃饭时往往会有小小闹剧发生,因为可能会拿错饭蕱子。那时候,为便于分辨,大都扎各色的布条作为标记,但那时的布色挺单调,无非是红、黄、青、蓝、白几种,便在一头或两头捆绑,或选择以长短为记,或是在长布条中打上结,也有扎上麻线、草绳、木片等为记号。但仍不免会有雷同标记出现,学生报对了自己饭蕱子的记号,也可能还是会发错。由于饭蕱子内的大米由学生自行放入,家庭贫富不均,年纪大小不一,饭量也各异,蕱饭便会有多少之别。如下米多的发到米少的饭蕱子,自然有意见。后来校领导出招,让学生在竹片上刻名字,再染上钢笔水,果然效果明显。可时间一长,饭蕱子在大锅内翻腾沸煮,刻字的颜色也会消失,亦难以分辨。再者住宿生中同名同姓者不少,像我们班就有三个钟天锡,三个钟水生,两个钟天浪,两个钟兰英,所以,当工友分发饭蕱子饭挺为难时,也曾大发脾气,放言辞职不干。后来,又是校领导出面,学习别校的新举措,改用四方形的木格子炖饭吃。住宿生多的班一个班一个饭格,住宿生少的两三个班合放一格,编好序号,各就各位,学生用陶瓷钵下米,端进本班饭格内放好,由工友统一放水,然后按班序一格一格地,交连叠加于大铁锅上方的预设底座上,最后在上面加盖杉木方盖。待米饭蒸熟后开饭时,安排高年级的值日生抬下饭格,依次摆放于饭厅内的木架子上,由学生们自己认领。打这以后,三餐吃饭的秩序井然,学生高兴了,工友也安心工作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自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以来,饭蕱子从人们的生活中悄无声息地退场了。也许,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何为“饭蕱子”。但这种实用的盛饭容器,曾经陪伴着人们度过艰难的岁月,其功永不可没也。